39岁的武汉餐饮老板胡嵩，在度过一段漫长假期。

追剧看书，健身扫除，还练了一道拿手菜，红焖羊肉。

但他经营的那家串串香火锅店，已关店近一个月，没有任何收入。

2月底，他要交下一季度的房租，加上水电十三四万。虽然房东口头答应减免房租，胡嵩还是寻思筹措资金，准备应急。

“不能正常营业，会损失很多钱，但你是急不来的。”胡嵩看开了，“该干嘛干嘛，正好陪陪家人，享受一下生活。”疫情过后，他的餐馆准备推出新菜“纸包鱼”，再开一家新店。

胡嵩相信，等冬天过去，人们都会走出家门。

疫情无解，信心是餐饮商家的唯一特效药。

空城往事

2017年，从西南蜀地刮来一阵串串香的风潮，加盟店在全国各省落地开花，胡嵩是串串香的常客。

他是武汉本地人，之前从事过餐饮行业，看到串串香走红，决定回归老本行。

2018年8月，他在武汉欢乐大道找好了店面，投资130万，开起一家“78陆拾伍小郡肝火锅串串香”，是一个加盟店。

餐馆面积360多平米，上下两层，可以摆33张桌子，设计了两个包房。门前是一条七条车道的马路，直通武汉二环主干道。餐馆后面是一片住宅区，住着1600多户居民。

刚开业时，胡嵩雇了30多个员工，人手仍然不够用，每天门口排队，“自己都当服务员，前厅厨房到处跑，还要维持秩序。”

夏季是串串火锅的旺季。三五好友吃串喝酒，能在店里坐到半夜。

到了春节，家庭聚会更倾向中餐炒菜，串串火锅不吃香，所以他会在春节前关店休息。

今年春节前，客流较少得更加明显。少量客人来吃串，都戴了口罩。为谨慎起见，胡嵩也给员工配上了口罩。

腊月二十八，胡嵩关店，比往年提前了一天，“当时还没下通知，我自己觉得，人身安全更重要一些。”

12月底，胡嵩就听到了风声，华南海鲜批发市场出了一种病。餐馆此前会去那里采购，后来不敢去了，换成了白沙洲批发市场。

1月1日，华南海鲜市场正式休市整治。

让胡嵩真正开始担忧的，是武汉封城。地铁公交停运，医院住满，没过多久，私家车都开不出小区。他听说，有人花150元才买到4棵白菜。

往年，过了元宵节，人们从家返回武汉，同事朋友开始聚会，胡嵩的店会从上午10点开到深夜12点。

但今年，他只能憋在家里，看看窗外的空城。

他回忆说，“那时候，生意真的很好，一个月稳赚20万。”

寒冬坚守

按照惯例，餐馆会在初六营业。为防止开业时货物紧缺，过年之前，胡嵩囤了9万块的蔬菜和冻货，放在店里。

疫情愈演愈烈，开业遥遥无期。住在馆子旁边的员工再去店里时，蔬菜和部分冻货已经坏了。胡嵩说，看看有哪些能用的，先拿回去，满足生活再说。

80%以上的餐馆员工都来自武汉周边城市，如今湖北封省，无法回来复工。

截至目前，员工没有一个出现症状，这对胡嵩来说是为数不多的好消息。

胡嵩算了一笔账，员工工资五六万，门店租金每月四五万，每月固定支出成本超十万元，“原定初五上班，但到现在也无法经营，影响还挺大的。”

2月初，美团研究院发布报告称，九成餐饮商户资金短缺，26.8%的商户资金已经周转不开，37.0%商户表示资金只够维持1-2个月，22.9%商户仅能维持3-4个月。

2月底，胡嵩要交下一季度的房租，加上水电费十三万多。这个月不营业，房租可能要自掏腰包。房东对胡嵩说，“疫情确实是不可抗力，肯定会考虑。”口头承诺减免房租之后，也就没了下文。

胡嵩想起去年曾在美团开店宝上申请过美团生意贷，与传统金融机构不同，生意贷线上审核，即时放款，几分钟内款项到账。

生意贷第一次给了胡嵩33万额度，去年年底，胡嵩急需现金周转就借了10万元，对于胡嵩而言，这是一笔可灵活调配的资金。

这次疫情期间，美团生意贷面向湖北商户贷款利率下浮30%，看到新政策，胡嵩第一时间又提交了申请。这一笔钱，他准备用来开工资、交房租。

房租可以再和房东沟通减免，但工资不能拖欠，“别人也在打工，他要拿这些工资，去养活一家人。”

很多员工都是开店元老，跟着胡嵩干了两年多。休假期间，他们相互问候，聊一些生活琐事，没有问能否复工，怕给胡嵩徒增压力。

2月1日，湖北曾将春节延期延长至13日，14日起正常上班。而胡嵩不敢贸然开业，“要在我们的生命和健康不受威胁情况下开店，如果只是解封了，但疫情没有控制好，我还是会选择闭店。”

2月13日，湖北一天新增14840个确诊病例，累计人数达到4.8万，其中武汉猛增1.3万确诊。有评论称，确诊病例增多、疑似病例减少，意味着病患被妥善收治，不可控因素进一步减少。

胡嵩说，希望是真的开始好转了。

等春来

从关店之后，胡嵩就在家休息，但一直没闲下来。

朋友圈成了人们的诉苦地，消极的心态蔓延。胡嵩不喜欢这样，他在家健身，看书追剧，还给家里做了一遍大扫除。

“作为一个餐饮老板来说，我很急，不能正常营业要损失很多钱。”胡嵩说道，“但你是急不来的，不如保持一个好心态，该干嘛干嘛。正好陪陪家人，享受一下生活。”

十几天里，胡嵩从网上找来各种菜谱研究。为春节串门备下的牛羊肉，成了他练手食材，如今最拿手的菜是红焖羊肉。

疫情之后，他打算大干一场。节前，店里准备推出新菜品“纸包鱼”，宣传的文案、渠道均已就绪，但计划因疫情搁置。

同时，他打算再开一家店。等疫情结束，餐馆收支正常，他就和朋友去考察新市场。

由于餐馆紧挨小区，胡嵩心里有底，只要秩序恢复，小区里关系好的老客户自然会来，“天天在家里吃，谁能受得了”。

在他看来，餐饮的寒冬只是暂时，疫情结束后消费必将迎来爆发期，人们都会走上街头，回到饭馆。

2月13日，调研机构凯度发布新冠肺炎疫情消费者调查报告称，疫情后，有82%的消费者会恢复外出餐饮消费。餐饮消费受疫情影响严重，但反弹潜力也同样巨大。

生意停摆，生活总要继续。

大年三十，胡嵩和家人看春晚，一直看到凌晨，李谷一唱起《难忘今宵》。歌词中唱到，“告别今宵，告别今宵，明年春来再相邀”。

疫情终将过去，他等待老客重聚，串串入锅，炉火依旧。